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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他并不愿意打破江南的平衡。
历史发展的每一个阶段,都是固定的。
前一个统治阶级的消亡,到下一个统治阶级的诞生,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说法。
一枚小小的种子,想要开花结果,泥土、水分、阳光,缺一不可,甚至还要再加上点点的机缘巧合!
缺少任何一个因素,在珍贵的种子,也只能慢慢烂掉。
朝廷的统治基础,是遍布天下的地主阶级。
斗地主可以搞一搞,但绝不能形成风尚。
大唐是极度强大的,强大到,让这个世界上所有其他国度,都瑟瑟发抖。
同样,大唐也是极度脆弱的。
历史上的大唐,之所以灭亡,不就是因为那个,起初不怎么被人重视的藩镇制度吗?
一直以来,柳白都在小心呵护着,自己所取得的所有成果,而且尽量不借助外力。
因为他知道,借助外力得到的成果,长久不了。
而这个偌大的帝国,是盛放成果的盘子。
盘子崩了,任何事情都无从谈起。
本想借钓鱼来平静心情的柳白,愈发的愤怒。
他猛地站起来,将鱼竿丢进水里。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端着一盘子新鲜荔枝走过来的柳婉儿,见状面露担忧之色。
旁边的柳蓉儿纳闷道:“夫君这是跟谁呀?”
跟在两人身手的长乐,幽幽的说道:“还能跟谁?无非是江南华族的那些蠢货。”
三女走上前去,柳婉儿把盘子放在甲板上,往柳白嘴里塞了一颗荔枝。
柳白深吸了一口气,把怒火强压下去。
“韦家的丫头,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那孩子到苏州城,找李祐去了...”
说着,柳婉儿把柳白踢翻的小马扎放好,笑道:“夫君成了王爷,脾气倒是见长。”
夫妻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柳白,发这么大火气。
柳白坐下,往海里吐了一枚果核,道:“这世上的蠢货太多,一个一个加起来,杀都杀不完!”
柳婉儿又剥了一枚荔枝,塞进柳白嘴里。
“若是没有蠢货,又怎么显出夫君的聪明劲?”
柳白闻言笑了笑,道:“你这哄人的手法,比皇后娘娘差远了,瞧陛下的样子,只要做点出格的事情,总会被皇后死死拿捏住。”
“夫君自来到江南后,性子都变得急躁了一些,可不像从前那般,碰见任何事情都智珠在握...”
柳白一怔。
柳蓉儿一边吃荔枝一边道:“是呢是呢,自从到了江南之后,夫君像换了个人,整日不见踪影,原来在长安的时候,还总陪我们出去游玩,现在却...”
柳婉儿回头瞪了柳蓉儿一眼,把她后边的话堵了回去。
长乐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柳白指着自己的鼻子,看向三人。
“我显得很急躁吗?”
柳婉儿再次嗔怪的看了柳蓉儿一眼。
“夫君确实急躁了一些,妾身至今还记得,当年在老宅门口,面对崔家的那些走狗...”
听柳婉儿说着,柳白也却是觉得,自己最近有点不对劲。
从前,都是自己找别人的麻烦。
什么时候成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好像最近一直都是江南华族出招,自己接着,懒得接的时候,让李泰他们过来替自己接着...
不对劲!
长乐笑嘻嘻的说道:“父皇总说,柳大哥是天生的害人精,走到哪,就成哪的祸害,近些日子的确安分多了。”
柳白满脸黑线。
“去去去!小屁孩一边玩去,别打扰我们三口子恩爱!”
一句无心的玩笑话,没想到长乐的脸一耷拉,竟然就这么别别扭扭的跑了!
柳白还在纳闷,长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他没有看到,柳婉儿和柳蓉儿相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正纳闷呢,一艘小船缓缓靠近。
柳白一眼就看见,站在船头装潇洒的,正是冯盎!
这厮在岛上都住好几天了,是跟着柴令武一块从岭南过来的。
不知道为何,他除了刚上岛的时候,跟柳白见了一面之外,就躲在自己的帐篷里不出来。
搞得柳白还以为,这老家伙看破红尘了。
今日怎么出门了?
船上的人,用长搭勾,将冯盎的小船拉过来。
不多时,他拎着一兜子蒸好的海蟹,一屁股坐在柳白旁边。
柳婉儿和柳蓉儿和他见了礼,下去准备酒菜。
看这意思,冯盎是打算跟柳白喝上两盅。
“老夫想好了,以后就在你东洲岛上安度晚年,再也不回岭南了!”
开头一句话,直接把柳白雷了个外焦里嫩。
“你...你大老远跑江南来,不是被智玳他们赶出来了吧?”
他那个有实无名的‘岭南王’,当得稳如泰山,何必跑东洲岛上吃糠咽菜?
冯盎翻了个白眼,道:“老夫闭关多日,参悟出一个天大的道理...”
他似乎还打算吊一吊柳白的胃口,故意大喘气了老半天。
见柳白就对着海蟹使力气,完全不搭自己这茬,讪讪一笑,道:“你就不想知道,老夫参悟出什么道理了?”
柳白摇了摇头,道:“不想。”
笑话!
自己可是吊人胃口的祖宗!
什么时候会别人吊起自己的胃口?
冯盎腆着脸,道:“既然你想听,那老夫就指点指点...这个道理就是,想要富,少生孩子多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