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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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王求见时,荣暄刚下了早朝,正在用早膳,鸡汤清如水,喝到嘴里却极其的鲜甜,鸡汤里窝着的细如发丝的面条,咬一口,劲道弹牙。
他慢条斯理的用完一碗鸡丝面,抬眸望去。
五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夹了一筷子鲜菇菜心放到盘子里。
“就说朕没空,叫他去看太后,太后病中惦记着他,叫他多去太后跟前尽尽孝心!”
“这么早进宫,想必他也没用早膳!”荣暄盯着桌上的膳食,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恶劣:“叫人备一份一模一样的送到长寿宫!”
“是!奴才这就去!”五常退出去,站在门口想了想,他还是亲自去了一趟长寿宫。
长寿宫。
静王刚与太后说了两句话,就听人通传静心殿来人了。
五常笑眯眯的示意小太监送上膳食,恭敬道:“王爷,皇上担心您进宫早没用早膳,命令奴才盯着御膳房送来几样早膳,都是王爷喜欢的!”
鸡丝面,鲜菇菜心,菊、花佛手酥,御膳豆黄……,一共九道,都是以清淡为主。
都是他喜欢的?!静王眼中是闪过一丝恨意。
他口味稍重,早膳更偏爱羊肉烧麦、野、鸡卷,这类带着肉的,而这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很清淡,几乎不见一点荤腥。
这哪里是体恤他这个幼弟,明明是在彰显皇上的权威,在告诫他,他才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是这大梁的天子!
静王心头思绪翻滚,恨得险些咬碎一口钢牙,面色却丝毫看不出来。起身拱手,感激道:“多谢皇兄惦记,臣弟今天是有口福了!”
“你啊,最近是不是又挑嘴了,哀家怎么瞧着你瘦了!”太后倚在床头,满脸慈爱的瞧着静王,看到桌上的御膳,目光微不可查的一顿,满脸关切的叮嘱五常:“皇上有心了,让他注意身体,夏季闷热,让他别贪凉!御前行走,时刻都要小心谨慎,万不可轻怠!”
“是,奴才明白!”五常躬身退了出去。
人一走,静王脸色刷的阴沉下来,死死的盯着桌上的膳食,忽然暴起,一脚踹翻了圆凳,咬牙恨恨道:“他这什么意思,故意弄这些东西来膈应我吗!”
“什么叫他觉得好,就赏给我!!把我当什么,小猫小狗?!”盯着桌上的膳食,静王犹如看到什么毒药,满脸的抗拒与厌恶,他死死捏着拳,在屋子里团团转,犹如困兽之斗:“同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他是君,我就是臣……,就要对他三跪九叩!!!”
“我不服!”他犹如困兽一般,徒劳的发泄了一圈后,扑通跪在床前,低声哭泣道:“母后,我不甘啊!”
“晔儿……”太后心疼的不行,抖着手摸着他的头顶,发誓一般的说道:“别着急,你别着急,母后一定帮你!”
“别担心,皇位以后一定是你的!”
“母后,你一定帮我!”静王红着眼趴在太后怀里,犹如小时候般,不管他想要什么,最后都会得偿所愿。
静心殿中,袅袅烟雾从金色的麒麟踏云香炉中升起,不似以往的熏香的缥缈幽深,反而带着草药的苦香清新。
五常嗅了嗅鼻子,悄悄走到六顺身边,胳膊肘撞过去,六顺身子一晃,轻易躲了过去,扭头警告的瞪了他眼。
“你这个家伙,整天板着个脸,吓唬谁呢!”五常嘀咕,靠近他小声问道:“熏香怎么忽然换了?”
六顺耷拉着眼皮子,“陛下喜欢!”
这个闷葫芦!五常嫌弃的撇嘴,见皇上放下朱笔,忙上前轻声道:“陛下,奴才回来了。”
“静王很喜欢那桌膳食,太后叮嘱皇上切不可贪凉!”
“喜欢?”荣暄挑眉,眉梢眼角带着恶劣的轻佻:“那就好,也没白费朕的心思!”静王生性多疑敏、感,看到那桌膳食,恐怕不会感恩,而会认为他在膈应警告他。
嗯,自己就是在膈应警告他!荣暄心情甚好,看手边那厚厚的一摞奏章也心平气和下来。
皇后的凤撵从远处过来,停在静心殿前,一身明黄色的凤凰九天的风炮衬得皇后眉眼高贵华丽,令人不敢直视。
“皇后娘娘吉祥!”五常小跑着过来,殷勤的道:“娘娘可是要求见皇上!”
皇后淡淡的扫了他眼,颔首:“替本宫通传一声。”
“皇上已经知道您来了,娘娘请进!”五常笑着请皇后进去,关上殿门,他守在外面,瞥了眼站在对面的六顺,他想了想,悄悄挪了过去。
六顺猝不及防一脚踹过去,五常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刚要无声的呵骂几句,就听到里面啪嗒一声,茶盏落地的声音,顿时不敢动了。
殿内。
皇后盛装缓缓而至,身后的阳光从门上透过,落在肩上,金光闪闪,与云鬓上的衔珠凤凰金簪交相辉映。
金贵优雅的女人浅浅一拜:“皇上,您是对臣妾不满,想废后吗?!”
“放肆!”荣暄眉眼一冷,手一扬,茶盏掉在地上啪嗒一声。“皇后,你大清早的,不要给朕找不痛快!”
“臣妾只是说了句心里话,就如此让皇上不快吗?!”皇后轻笑,自嘲讽刺的笑一闪而过,她神色平静,抬眸直视:“皇上,您有把臣妾当您的妻子吗?”
荣暄心头火大,蹭的站起来,压抑不住的怒火,冷声道:“你要不是朕在东宫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能站在静心殿跟朕这般说话?!”
皇后:“皇上果然是对臣妾厌倦了吗!”
她永远是这个样子,只坚信自己认定的,荣暄忽然没有跟她继续说下去的欲望,转身道:“你走吧!”
“臣妾不能走,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忽然厌倦了臣妾,但臣妾依旧会做好皇后该做的事!”
“请皇上再纳几名嫔妃,为皇家开枝散叶!”
荣暄怒极反笑:“呵,皇后还真是想的周到!”
“这是臣妾的职责!”皇后腰挺得笔直,“从五月以来,陛下去后宫的日子屈指可数,即使去了后宫,也只是宠幸安嫔!”
“所以,臣妾想,这后宫是不是该进新人了?”
“还有呢,你不妨一起说出来!”荣暄盯着她,眼神极冷。
早在来之前,皇后就设想过可能会遇到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神情镇定坦然:“还有,臣妾不解,按照宫中规矩,初一十五,您应该在永宁宫。”
“您曾经跟臣妾说,希望能有嫡子,可如您几乎都不愿意踏进永宁宫一步。”
“臣妾是您的妻子,也希望得到您的爱护与敬重,不求跟陛下举案齐眉,也盼着能相敬如宾!”
“可如今的日子,却让臣妾有些……煎熬!”
荣暄目光冷淡凉薄,面对皇后一番肺腑之言,无动于衷的同时,觉得有些可笑,他曾经把皇后当妻子看,可后来才明白。皇后只是皇后,如今,他把皇后单纯的当个摆在永宁宫的摆设,她又跑来说要当他的妻子,为他生育嫡子!
真是可笑,这宫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要怎样就怎样了?!
朕才是天子,朕说不要你,就是不要你了!
“朕以为,和皇后已经有了默契呢!”他扯了扯嘴角,讽刺道。
“退下吧,朕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皇上!”皇后不甘心,咬了咬唇,拜下:“请皇上纳嫔妃,为皇家开枝散叶!”
“不用了,太、祖有言。不可贪图女色!”荣暄面色冷淡,神情倨傲:“宫里不是有你们吗,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皇后吸了口气,肺里火辣辣的疼,活像有把刀子在刮一样,瞥了眼皇上冷凝的神色,她咬了咬牙,告退。
到底是为什么?!皇上为何如今这般厌烦她?!
五常听着里面隐隐约约的动静,心一跳一跳的,听到脚步声,他忙打开门,弯腰低头,一言不放,明黄色的凤凰绣图的裙摆从眼前划过。
抬头眯眼盯着凤撵离去的方向,五常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来,太子妃刚入东宫那一年。
那时候太子看太子妃的眼神,温和而柔、软,带着碎碎点点的星光……
身子一歪,五常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脚,手忙脚乱扶着门站好,正要开骂,却见六顺冲他一扬下巴,随后进了殿。
五常扭头一看,忙脸上堆了笑,殷勤的上前道:“奴才给静王请安!”
“皇兄可在!”静王随口问道,一甩衣摆,抬脚便往里走。
“皇上在,王爷稍等,奴才去通报一声!”五常眼一眯,笑着上前往门口一拦,“请王爷稍候!”
静王绷着脸点点头。
五常进去,片刻后,出来,请静王进去。
一进殿,静王就抱怨道:“皇兄,母后怎么忽然瘦了那么多?!”
荣暄挺笔,抬头静静的看着他。
静王一僵,僵硬的行礼:“臣弟给皇上请安!”
荣暄这才垂下眸子,淡淡道:“太医说忧虑过重,朕问太后,太后又不肯言,你平时无事,多去陪陪太后!”
“臣弟明白!”静王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声音发颤:“母后年纪已经不小了,又突然遭此大罪,清减不少,病容憔悴,臣弟瞧着担心不已,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母后身边!”
荣暄捏着朱笔,垂眸,神色不明。
静王吸了吸鼻子,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似的,“只是臣在宫外,多余不便,恳求皇兄,多陪陪母后吧!”
“母后病了,也不能见客,偌大的长寿宫竟然连一个可以陪母后说话的人的没有!”
“臣弟担心,长久下去……”
“朕知道了!”荣暄不耐烦听他喋喋不休的表达孝心,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耐烦,脸色却很平静:“太后昨个跟朕说,想派人去牢里瞧瞧广平侯,你若是有空,就替太后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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