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查同志,你好。”
卫燃略显生疏的用汉语和对方打了声招呼,“我已经收到了您拜托查宁送我的礼物。”
“用那些礼物,换一个单独聊聊的机会怎么样?”查西凤直勾勾的看着卫燃,格外直白的问道。
“当然”
卫燃痛快的应了下来,“我同样好奇这份礼物背后的故事,请和我来吧。”
说着,他终于松开了和对方握在一起的手,带着他走进了图书馆的地下室。
“这里足够安静”
卫燃一边将对方让进工作室一边说道,“想喝点什么?”
“茶吧”查西凤坐下沙发上说道,“或者咖啡也可以。”
查西凤的语气中有不加掩饰的嘲讽,“美国人离开越难之后不久,我的妈妈就死了,被村民打死的。
但是没过多久,就在越难和华夏即将打起来的时候,我的妈妈死了,被村民打死的,罪名……叛国。”
“先从我的经历说起吧”
“抱歉,让你回忆起了伤心事。”卫燃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对方一支香烟。
“这和我了解到的越难娃娃兵不一样”卫燃语气平淡的说道。
查西凤在第二次短暂的沉默过后继续说道,“就在那天傍晚,我们村子附近的火炮阵地和存放弹药的山洞遭到了炮击。
“遗落在尘埃里的孩子?”卫燃挑着眉毛冒出一句有特殊含义的特有称谓。
“稍等”卫燃笑了笑,慢悠悠的泡了一杯待客用的红茶。
查西凤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却停了下来,而他刚刚说出去的这句话里,也充满了不确定。
你敢相信吗?我当时没有得到任何训练,我分到手的武器也只有两颗手榴弹和一头用来掩护的水牛。”
查西凤趁着卫燃倒茶的功夫干脆直接的讲述起了有关那两样东西的故事。
“那两样东西来自我的养父”
我害怕,所以我同意让他们把我绑起来,把我带走。但那个会越南语的军人也承诺,等第二天天亮就放了我。”
火炮引导和捕俘任务?这俩能重合?还是顺手抓了个舌头?
在卫燃下意识的开始分析对方口中那支华夏小队执行的任务的时候,却听他继续说道,“他们中的一个问我想不想活下来,我当然想。”
后来越难和华夏的战争又开始了,在我10岁的时候,我也成为了一?侦察民兵。
“多么诗意的称呼氨
“所以把你也带走了?”卫燃随口问道。
但是我的胆子很小,每次侦查都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期待着自己和那头水牛都能活下来。”
“似乎?”卫燃一边将茶递给对方一边问道,“他现在”
那些华夏人再出现在我面前解开绑住我的绳子的时候,他们还抓了一名军官。”
查西凤摊摊手,“我的妈妈是个游击队,曾经得到过华夏的帮助,曾在胡志明小道推着永久牌自行车运输物资的游击队员。
查西凤一脸苦涩的说道,“这恐怕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至少在我出生之后,没有因为样貌问题遭到排挤和歧视。
“我的妈妈说,我的父亲是个亚裔美国人,可能吧,可能是个亚裔吧,毕竟.”
“你看起来可不像个混血儿”卫燃斟酌着说道。
查西凤倒是毫无隐瞒,“我的妈妈是个游击队员,亲生父亲亲生父亲是个美国士兵,强尖了我妈妈的美国士兵。”
我永远不会忘了那几个人,他们的脸上有绿色的迷彩面罩和油彩,穿着绿色的迷彩服,背着电台,那是我们这些巡逻民兵需要重点寻找的对象。”
“死了”
查西凤摇摇头,“被地雷炸死的,在很多年前就被炸死了。”
查西凤接过香烟自嘲的说道,“我甚至都不记得我的妈妈的样貌了。在我的母亲过世之后,我曾经有过一段还算安稳的日子,但是当战争开始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揭穿了我的身世,我为了证明自己是个越南人,是个有价值的越南人。
“那些华夏士兵并没有杀我,只是取走了我口袋里的手榴弹,顺便往里面放了两块压缩饼干和几颗菠萝味的糖果。”
“然后呢?”卫燃下意识的问道。
“我可从来不认为我是个越南人”
说到这里,查西凤抬头看着卫燃,“你敢相信吗?发现这些人酒可以领到两个美国罐头,一块美国压缩饼干和两颗糖果。”
所以我也被派上了战场,成为了一名负责侦查、放哨和巡逻的民兵。”
闻言,卫燃斟酌着问道,“方便说说你们.嗯.相识的经历吗?”
略显漫长的沉默和卫燃耐心的等待中,查西凤继续说道,“那时候华夏人的炮弹总是落在我们村子附近,因为那附近驻扎着一支火炮部队,我们这些民兵也是为他们工作的。
查西凤点了点头,“我担心被村子里的人和部队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才遭到了炮击。
用力喘了口气,查西凤猛嘬了一口香烟继续说道,“1984年的春天,我记得很清楚,我在巡逻的时候,还是遇到了我害怕的华夏军人,但是他们并没有杀了我,只是把我绑在树上并且堵住了嘴巴。
后来她被美国人抓到了,怀上了美国人的孩子。再后来,我的妈妈想办法逃离了难越,回到了她长大的村子,并在不久之后生下了我。”
“他他似乎是个华夏人。”
“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他们第二天把你放了?”卫燃顺着话题继续追问道。
查西凤再次点点头,在缭绕的烟气中继续说道,“但是我根本不敢回村子里,所以我决定去几十公里外的镇子躲一躲。
但是就在他们放了我之后没多久,那些华夏士兵离开的方向就发生了爆炸和交火。
我不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但我还是在交火结束之后跑了过去。”
这句话说完,查西凤不由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我赶到那里的时候,除了几名越难民兵的尸体和几摊血迹之外,我什么都没发现。
我在那些尸体的身上找到了一些钱和吃的,然后牵着我的水牛钻进了丛林里。
我跑了很久,后来跑不动了,就骑着水牛继续跑,然后”
查西凤打了个哆嗦,“然后那头水牛踩中了地雷,牛被炸死了,我虽然活了下来,但我的腿也被炸断了,而且被牛的尸体压住了身体根本动都动不了。我当时以为我肯定要死了,但是不久之后,一个华夏军人出现了,他把我救了出来,还带我离开了雷区。”
“?的养父?”
“我的养父,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查西凤碾灭了烟头说道,“他的状况也不算好,一条腿绑着被血染红的绷带,走路一瘸一拐的。但他还是背着我离开了那片雷区。”
“后来.”
“活下去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查西凤叹了口气,“地雷爆炸惊动了周围的民兵,有很多人在追我们。开始他带着我藏了起来,给我包扎伤口,又把我放在溪流边让我大喊求救。
再后来,民兵来了,但他们却想直接杀了我。就在那个民兵朝我举起枪的时候,我的养父又一次开枪把我救了下来。
再之后,我失去了意识,只隐约记得他背着我一直在躲避民兵的围捕。”
“最后你们活了下来”卫燃笃定的说道。
“是啊,我们活了下来。”
查西凤惨笑着说道,“他带着我找到了一个小村子,把我放在了一口水井的边上,临别前还给我的嘴里塞了一颗水果糖,后来我被村子里的人发现并且救了回来。”
“你的养父呢?”卫燃下意识的追问道。
“我们再见面,已经是90年了。”
查西凤长吁了口气,“90年的秋天,他又出现在了那个曾经被炮击村子里,那时候我已经回到了那里,而且已经17岁了,唯一不变的,我还是在放牛,日子过的依旧不算好。”
“他是为了找你的?”卫燃皱着眉头问道。
“他是来找他的战友的”
查西凤顿了顿,额外补充道,“找他战友的尸体,他的后半生都在找他战友的尸体。
那段时间,我和他成了朋友,帮着他隐瞒华夏人的身份,帮着他寻找战友的尸体,和他学习汉语,学习怎样排雷,还学文化知识,连我的华夏名字,都是他给我起的。
再后来,我成了他的养子,直到直到他在排雷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当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查西凤已经满脸痛苦之色,“就和我十岁时的境遇一样,他那次意外,同样是为了救一个不小心闯进雷区的孩子。那个孩子活下来了,但是他没有。现在,那个孩子是我的养子。”
无声的叹了口气,卫燃在良久的沉默后问道,“他叫什么?你的养父,他叫什么?”
“我不知道”
查西凤给出个意料之外的答复,“我问过,他只说他叫东风,但我知道,那肯定是个假名字。”
“你”卫燃深吸一口,“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想送他回家,也送他的战友回家。”
查西凤下意识的说道,“但是我还没有找到他的战友的尸体,我每年的秋天都会回到那里,找上一个冬天,但是我找不到,我甚至不知道他有几个战友留在那里,不知道我的养父真名叫什么,他的战友叫什么,不知道他们的故乡在哪里。他从不说这些,也不许我问这些问题。”
“所以那两件礼物是你养父的遗物?”
卫燃在许久的沉默后问道,“他还留下其他的东西了吗?”
“有,还有。”
查西凤说着,手忙脚乱的取下了一直背着的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一个个挨着看过去,最先引起卫燃注意的,是两彩色照片。
在那张合影里,10名华夏军人穿着带有面罩的大五叶迷彩和极具辨识性的56式胸挂。
这些人手里的武器装备也极具时代特色,仅仅他能认出来的,就有64式微声冲锋枪、56式冲锋枪、八一杠、67式微声手枪以及带有天线的小八一电台。
个别几个人还特意将用红色绳子绑着的光荣弹露了出来。
而在第二张彩色照片里,是个依旧穿着带有面罩的大五叶迷彩,手里还抱着一支八一杠的军人。
他的脖子上同样有个无比显眼的光荣弹,裸露出来的手腕上,还能看到一块银色的手表。
和之前那张合影里不同的是,此时这名军人身上的弹药携行具却并非56式胸挂或者后继型的81式胸挂,反而是个弹药袋多的略显离谱的军绿色“背心”。
放下这两张照片,卫燃又拿起了一个长条盒子打开。出乎他的预料,这里面竟然放着一把颇为漂亮的65式伞兵刀。
空降部队吗?
卫燃压下心头的疑惑看向最后一件遗物,这次却是个带有大量使用痕迹的78式水壶,这水壶上,还用红黄双色的丝线绣着一面火柴盒大小的五星红旗。
“还有一支81杠步枪”
查西凤歉意的说道,“抱歉,我最初并没有打算真的让你帮忙,所以我并没有带那支枪过来。”
“它在哪?”
卫燃说完又补充道,“还有,你的养父你的养父东风同志,他在哪?”
“那支枪在美国,我的家里。”
查西凤答道,“我把我的养父安葬在了刚刚提到的那个村子外面,那附近的土地都已经被我买下来了。”
“方便说说你自己吗?”卫燃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去的美国?”
“在我的养父去世的第二年”
查西凤颇为坦诚的答道,“2000年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去美国的机会,但是我并没有放弃帮我养父寻找他的战友这件。”
“你你没试着联系华夏官方吗?”卫燃斟酌着问出了新的问题。
“我的养父活着的时候,我就曾不止一次问过这个问题。”
查西凤叹了口气,“他每次都说,是因为他的原因没有把他们带回去,而且也只有他能找到他的战友,他.他非常自责,他没有资格请求帮助。”
“我知道了”卫燃叹了口气。
“卫燃同志”
查西凤却误会了卫燃的叹息,颇有紧张的问道,“你你能帮我吗?至少找到我养父的家人也好,哪怕只有他自己能回家,我也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