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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122章 对,就是这么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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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对,就是这么不怕死。

武英殿内,胡惟庸离开之后,朱元璋坐在这里,良久都没有说话。

就这么目光悠悠的看着窗户。

看着窗户外面,那一方小小的空间。

如此过了很久,朱元璋又把胡惟庸留在这里的那些奏章给一一打开。

认真的观看。

每看一本,面色就黑上一分。

看到了最后,一张脸更是黑成了锅底!

与此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来人!”

他出声喊道。

很快,亲军都尉府左都尉刘英,就出现在了朱元璋面前。

“把德庆侯廖永忠给咱叫来!”

听了朱元璋的话,刘英立刻离开了武英殿前去传达命令。

心里面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今日可能会有一些不一般的大事发生。

不过对此,他也仅仅是有些不好的预感而已。

别的绝对不会多做。

对于自己,刘英一向有非常明确的定位。

那就是他别的都不管,只需要抓着抓住一个字,‘忠’,就行了。

作为亲军都尉左都尉,他只需要对皇帝负责。

上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其余的和他无关。

……

‘功超群将,智迈雄师’。

朱元璋亲笔书写的匾额,高高的挂在德庆侯府大门上。

这几个字,显示了德庆侯廖永忠当年的敢打敢拼,以及立下的功劳。

也显示了德庆侯廖永忠当年有多风光。

只不过在如今的廖永忠看来,这八个字,再配上德庆侯这三个字,显得是那么的扎眼。

每每想起心头就格外的沉重,格外的憋屈。

自己功超群将,智迈雄师!

可偏偏最终,却只是封一个德庆侯,而不是德庆公!

“砰!”

一声打砸东西的声音响起,德庆侯廖永忠轮起酒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酒水四溅,碎片乱飞。

此时的他面色通红,头发散乱。

像是一头受伤而又临近疯狂的猛虎。

门外有候着的丫鬟仆人,听到里面的动静,皆低下了头,大气儿都不敢喘。

侯爷他……他又来了!

“老子流了多少血!打了多少仗!

身上的这一身伤是哪里来的?

巢湖水师的兄弟死了多少?

那一帮子的老兄弟,两千多人,死的只剩下了一百多!

而我,却还它娘的是个德庆侯!

德庆,德庆!庆你娘个头啊庆!”

“一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忘了你的江山,是谁给你打下来的了?

整个大明有几个功劳能比上我的?

我怎么就不能封公了?!”

一边打砸,一边怒骂。

好一阵儿,廖永忠终于坐回到了椅子上。

依旧是怒不可遏,憋屈异常。

在他所坐的椅子上,雕有龙的图案。

所用的酒杯上,也同样有龙的造型。

而且还是非常扎眼的明黄色。

“没有我们拼死给伱作战卖命,你有今天的皇位可做?

你当皇帝了,便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它娘的!老子什么活没给你干过?

最后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在德庆侯出声大骂之时,刘英带着人来到了德庆侯府。

请德庆侯廖永忠前去和皇帝相见。

廖永忠的儿子廖权,得知这件事后,心中为之大震。

自己爹已经喝多了,这个时候去见陛下怎么能成?

当下便连忙稳住刘英,让刘英先在前面稍等。

而他则快步朝着后面而去,见自己的爹。

推开房门,看到满地狼藉。

又看到了那坐在椅子上面,怒气冲冲的自己父亲。

廖权的心,便忍不住往下一沉。

满是紧张。

“爹,爹,你别骂了,快些收声!

上位派刘英前来通知你,去宫里面见他。

您的这话被听去了可不好。

刘英此人,可不会遮掩。

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都会和陛下说的。”

“说怎么了?我怕他谁?

谁爱说谁说去!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我说的就是实话!

凭什么他可以那样做,就不许这些人说了!

他就是处事不公!

就是卸磨杀驴!

就是他让人给我说,要杀了小明!

我杀后他又不认账了!”

廖永忠瞪着眼,出声嚷道。

吓得廖权当场就给他爹跪下了。

“爹!爹!别说了!您别说了。

先去见刘英吧,你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说。

陛下是个什么脾气您也清楚,这些话一说就炸。”

廖权连声劝说,人被自己爹吓了个半死。

自己爹真的被不能封公这件事儿,给弄魔怔了。

“不去!凭什么让咱去咱就去?

以往用得着咱了,比什么都亲。

用不上咱了,就在那里冷落。

凭什么让他呼来喝去的?”

廖永忠耍起了性子。

他儿子廖权好一阵儿,才终于算是把他爹给劝下了。

并进行了诸多的交代。

等到他爹离开后,又看看这屋子里面的椅子,等一些用品,也是忍不住觉得头疼。

连忙将其都给收拾起来。

这些东西,私下里用用也就是了,可不能被人给看到。

看不到就是小事。

若是被看到,尤其是捅到陛下那边去。

一个弄不好就变成大事儿了!

……

刘英在前方静静的等着。

等到快不耐烦的时候,才终于见到了走路有些踉跄,浑身酒气的廖永忠。

“小刘,上位咋让你来了?他找咱有啥事儿?”

廖永忠望着刘英出声问道。

刘英听到廖永忠如此称呼自己,心里便有些不喜。

面无表情的道:“上位也没说什么事,只说让我来请德庆侯您和他相见。”

“真是稀奇。”

廖永忠笑着说道:“上位今日,怎地就想起我来了?

莫非是想起了我的功劳,要给我封公了?”

这话听的不少廖家人都变了脸色。

随后而至的廖永忠儿子廖权,更是又差点儿给他爹跪了。

只想求他爹别再乱说。

虽然自己爹的功劳是真大,可也不能如此作死啊!

刘英还是摇头:“不知。

只是前来传达陛下命令,请德庆侯您入宫,与陛下相见。

至于到底什么事儿,不是我该打听的。”

“哈哈哈……”

廖永忠笑了起来。

“你小刘是个忠心的,也是个好命的。

你有个好爹,上位对你信任的很。

天天带在身边,还舍不得让你干脏活。

脏活都让命不好的人给做了!

去见见上位也好,说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上位了!”

说着,就先一步走出房门,也不理会刘英,翻身上马,带着酒气,就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看的廖权,以及其余的一些廖家人,心里面都是捏了一把汗。

生怕会出事儿……

……

“臣廖永忠,拜见上位。”

武英殿内,廖永忠对着朱元璋行礼。

“起来吧。”

“小廖喝了不少酒?”

朱元璋望着廖永忠道。

“闲得无事,没别的爱好,只能在家里面喝些酒解闷了。”

“闲来无事?可咱怎么听说小廖你可忙得很啊!

在各地忙着贩卖盐来赚银子。

怎么就变成闲来无事了?

还有,那么多钱被你赚到了手里,你还不开心,还喝酒解闷?

你这心里还真是苦闷的很!”

朱元璋目光幽幽的看着廖永忠,脸上已经没了好脸色。

若是寻常人听了朱元璋的话,又见了朱元璋的脸色,便是喝多少酒都清醒了。

德庆侯廖永忠,却丝毫没有酒醒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他真喝的酒太多,醒不过来,还是不愿意清醒。

就想带醉意,借着酒劲和朱元璋说话。

“上位说笑了,能赚多少钱?

手底下那么多的弟兄,拖家带口,都需要过日子。

我不想想办法可不行。

听起来似乎赚了点点儿,可要用钱的地方也多。

大多给手底下的弟兄们了。

尤其是没了命的弟兄的家人。

他们这些人都是苦命的,当初和这个打,和那个打。

一路上消灭了多少敌人?

不能让他们没了命,家人还过不安生。

我这个做将领的,带头的,需要为他们考虑。

不能让底下的兄弟们寒了心,要把他们的家人给照顾好。

“呵呵……”

朱元璋笑了,只是这笑声很冷。

“听起来你受的委屈还真不小啊!

这巢湖水师,还真就是你廖永忠的水师了!

咱就没有给他们发粮发饷!

合着他们的粮饷,都是从你廖永忠手里领取的!

一直以来都是你廖永忠在养着他们!

说的咱还真的是亏欠了他们,一点照顾都没有!”

“上位您是照顾了!

可是您的那些照顾,不足以让他们好好生活!

这些人也不是我廖永忠的人,是朝廷的兵马。

只是当年他们信俞大叔我们。

我们这些人,把他们给带出来,拼死拼活打仗,挣命。

就要对他们负责。

不能把他们领出来就不管了。

臣现在成了侯爷,身份地位上来了,吃的好,住的好。

每天都可以好酒好菜,可是我却不能只顾着自己享受。

把当初这些跟着我们这些人亡命厮杀的人给忘了。

把他们的家人给忘了。

自己日子过得好,多多少少也要让他们吃上一口肉,偶尔能喝上一口酒。

如此才能对得起他们!”

朱元璋面色阴沉的吓人。

“这就是你贩卖私盐,公然违抗朝廷法度的理由?”

他的手按在桌子上,手背上已经是青筋突起。

“谁他娘的告俺黑状?”

廖永忠突然就骂开了。

“我没有贩卖私盐!”

“是!你是没有贩卖私盐!”

朱元璋点头。

而后声音陡然加大,咆哮出声:“你它娘的都是直接明着卖的!还告你黑状?

你的那些破事还用别人告?

那是黑状吗?!”

武英殿内,响起了朱元璋的咆哮声。

声音落下,他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厚厚一摞的奏章。

“还告你黑状?谁它娘的告你黑状?

你看一看!

看看这上面都是写的什么!

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自己干过的,都忘了是吧?

还敢在这里给咱振振有词!

搞得你像受了大的委屈!

茶法,盐法咱颁布多久了?

抓到一个就砍一个!

费了大力气,才终于整顿了乱象。

而你作为大明的勋贵,侯爷,巢湖水师的掌舵人!

却它娘的公然违抗咱的命令!

公然贩卖私盐!把私盐贩的到处都是!

地方上的盐使司,哪里敢管你们?

稍有不慎,反而会被你们的人被打上一顿。

甚至于连命都给丢了,还没人敢去追究!

就是因为有你德庆侯!

有你这个大靠山!

别人都不敢惹你!

按察司也对你们无可奈何,都不敢管。

谁敢管你们这些兵痞?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货!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们他娘的都干出了什么事!!”

朱元璋咆哮着呵骂。

骂声落下,把那一摞厚厚的奏章,对着德庆侯廖永忠的脸,给狠狠的掼了上去!

噼啪声中,奏章落了一地。

德庆侯廖永忠也被这一下,给砸的鼻血长流。

可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自己好好看!给咱好好看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可有什么假话,可冤枉了你!!”

朱元璋身上的气势吓人。

“上位,您是皇上!这事儿,您怎么说都行。

您说我做错了,那就是错。

我们做臣子的不敢辩解,也没法辩解。”

他梗着脖子,望着朱元璋说道。

声音虽然不大,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朱元璋火冒三丈。

“你还委屈了?

你还觉得咱亏待你了?

不就是因为封爵的事吗?

按照你小廖立下的功劳,封个国公不过分。

论功劳,论资历,你小廖都能成为国公。

可为什么你却是一个侯爵?

咱是没有给你说清吗?

杨宪的事儿你都忘了?

杨宪那些狗贼,欺上瞒下,做出那么多事情来。

杨宪案发,按罪当死,

他也死了。

你小廖和他牵扯的很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没有你小廖,他杨宪行事也没有那么张扬跋扈。

你也是个按律当斩的命!

可最终的结果是杨宪死了,你小廖活了!

不仅活了,还活得非常好!

还能继续统领巢湖水师,咱还给你封了德庆侯!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还觉得委屈?

你委屈个逑!!

谁看不出来,咱在那事上对你有多大的偏袒?

是执意要保下你!”

“是,上位您说的都对!都是我廖永忠的错!

是我不该不识好歹,不该还都不满足!

也是我们巢湖水师的错!

不该一个个拼死作战,不该前赴后继,不改在鄱阳湖舍生忘死,和陈友谅拼死对战!

俞大叔,俞大哥他们死了!

我兄长他们也都死了!

那么多巢湖水师的弟兄,也都死了!

他们都死的不冤!

是他们自己非要去死的!

我廖永忠也是活该,谁让我命贱!

谁让巢湖水师,从一开始就是它娘的后娘养的呢!

死了那么多人,干了那么多事,为你打了多少仗,最终却因为一些事,连个国公都捞不到!

功超群将,智迈雄师?

哈哈哈……

超个屁的将!

迈个屁的师!

不过是可以被一些不相干的人,给随意赶上的可怜虫罢了!”

廖永忠脸上带着一些狂态,眼里面却含着泪。

站在那里双目定定的望着朱元璋,寸步不让。

把心里面不知道压了多久的话,在今日都给说了出来!

朱元璋呼吸沉重,胸膛起伏,面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我为你干了多少事?

什么脏活,累活,苦活,都是我廖永忠的!

你让我干,我都干!

可干过之后,我落了个啥?

落了个德庆侯!

落了个被你猜疑,打压!

落了个让吴祯,吴良这样的玩意,也能领着水师,和我分庭抗礼!

到后来,更是超过了我们巢湖水师!

没办法,谁让从一开始,咱巢湖水师就不是上位你亲手打造出来的!

从一开始,我巢湖水师的地位就特殊!就是后娘养的!

哪怕前赴后继死了那么多人,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

可还是难以越过这条线!

后娘养的,就是后娘养的!永远比不上亲生的!

杨宪的事儿我知道,若是因为那次封不了公,我没话说。

可后面呢?

后面我拼死作战,脑袋栓在裤腰带上,又灭了敌人,为大明收复了多少地方?

平定了多少乱子?

可是,我还是封不了国公!

既然封不了国公,既然连累死了那么多人,那我开始为手下的那些众多弟兄考虑考虑怎么了?

他们辛苦了那么久,就不该吃点肉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让位您心里是咋想的?

你一直如此待我,是因为杨宪的案子吗?

不是!

是因为你心里有鬼!

是因为小明王!

是因为你敢做不敢认!

说过的话不算数!

我忠心耿耿替你做了脏活,你却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到了我头上!!”

说着这些话,廖永忠双目赤红,眼泪顺着下巴上的胡子,一滴滴的往下落。

“放你娘的狗屁!!”

朱元璋猛然暴喝出声,须发皆张,宛若发狂的雄狮。

“小明王是咱让你害死的?你从咱这里领到了命令?

咱有给你过一点点的暗示?

是杨宪那个胆大妄为之人,给你说的!

为了他们的私心,在那里忽悠你!

你它娘的自己蠢,上了当,干出了这些蠢事来,最终却赖到了咱的头上!

你它娘的还委屈上了?

你知道咱心里有多委屈!

它娘的,别管这小明王是怎么死的,和咱有没有关系!

事是你们干的!

可这玩意儿就它娘的是黄泥巴落到了咱的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别管是你们谁干的,别人都会认为是咱授意你们干的!

和咱脱不了关系!

你它娘的不会不知道,咱对元鞑子恨成了什么样子!

不会不知道,咱汉人有多少,都因为元鞑子而死!

不会不知道,咱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可是它娘的,就是因为你们弄死了小明王!

让咱背负不忠不义之名的同时,还它娘的让咱没法继承宋的法统!

只能它娘的忍住满心的愤怒,憋屈!捏着鼻子吃了屎!

认下了这元朝的法统!

将其给奉为正朔!

狗鞑子!

那可是狗鞑子!

害得咱家破人亡,家里人死的不剩多少的狗鞑子!

把咱害得的那么惨,害死了咱的爹娘,害死了咱那么多的亲人!

咱将之给赶走了,宰了那么多的鞑子。

可最终,却它娘的在这件事上功亏一篑!

不得不捏着鼻子继承他们的法统!

承认他们的合法性!

你它娘的知道咱心里有多难受?!

你还在这里委委屈屈?

你知道你它娘的将咱给害得多惨吗?

你它娘的愚蠢,干出了这等事来!

还把这事赖到了咱的头上!

滚你娘的蛋!!”

朱元璋咆哮如雷,双目同样是变得赤红,布满了血丝。

这事儿不能提,提起来他心里面就憋屈,难受的厉害。

恨不得将这天地都给捅个窟窿!

听了朱元璋的这些话,廖永忠倒是愣了愣。

往下落的眼泪,都暂时停下了。

显然是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

愣了片刻后,脸上带着泪,却咧嘴笑了起来。

“是是!你说的都对!这事儿咱们都委屈。

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封不了公。

还是不服气!

就因为那次的事吗?

就因为小明王?

我或许是被杨宪给骗了,可那也是我的无心之失……”

“无心之失?你的无心之失闹出来了多大的事?

无心之失也是失!

做出来的错事,也要承担后果!

平心而论,咱觉得咱没有对不起你,更没有对不起巢湖水师!

你说吴祯吴良可以给你们巢湖水师分庭抗礼了,甚至于压过你们了。

这事儿咱做的问心无愧!

咱是一方统帅,后面更是成了皇帝。

手底下不可能只让巢湖水师一家独大。

必须要再扶持出一批水师。

这叫平衡。

你统兵这么久,不会不知道这些吧?

这事不是针对你们,若是吴祯吴良兄弟,他们先在咱手下做水师,咱后面也一样会找一支水师,培养起来,彼此抗衡。

如此才能放心。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

你们巢湖水师立了多少功,我心里面有数,从来没有忘记!”

听了朱元璋的话,廖永忠眼泪流下的更多了。

同时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浓郁。

只是看起来,他的笑却似乎比哭都要难看。

“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还是天下平定了。

没了我们巢湖水师,上位您也一样能坐稳天下了。

用不到我廖永忠了!

不再是当初形势危急,离了我们这些人,你就走不下去的时候了。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敌国破,谋臣亡!”

“哈哈哈哈……”

廖永忠哈哈笑了起来。

只是笑到最后,笑声变成了哭声。

他蹲在地上,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朱元璋面色铁青,身子都在颤抖。

胸中怒火翻涌,似乎要冲开了天灵盖。

看着在那里嚎啕大哭的廖永忠,只想拔剑将其给砍死!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敌国破,谋臣亡!

这几句话在他脑海当中来回回荡。

越是回荡,他心里就越是难受。

越想越是怒不可遏!

这话,对他的杀伤力太强了!

“放你娘的狗屁!”

朱元璋指着德庆侯廖永忠出声怒骂。

“咱从一开始,就想着要与你们这些老兄弟们好好的走下去!

想要你们这些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都能过得好好的!

你们一个个还委屈,觉得咱做的不仗义!

你们一个个有了高官厚禄还不满足,还在肆意的动用手中权力,各种违法乱纪。

是咱变了吗?

是咱对不起你们吗?

咱没变!

咱那时候想的便是,将这些鞑子给赶走!

成了皇帝后,咱想着让这天下长治久安,让天下变得更好!

尽咱最大的能力,尽可能的让天下间少死人!

让底下的那些百姓,多少有点体面的活下去。

不至于如同元鞑子时,被人肆意的作践!

咱一直都没有忘记咱的想法!

咱也是朝着这方面努力的。

可你们呢?!

各种张扬跋扈,各种和咱对着干!

当年说过的话,当年受过的欺辱,一个个的都忘了!

你们还没有成为高官显贵之时,恨那些贪官污吏。

提起他们来就咬牙切齿。

可真的当了官,许许多多的人都变了!

变成了你们当初,最讨厌,最恨的贪官污吏!

李善长如此,而你德庆侯廖永忠也是如此!

咱没给过你们机会吗?

给过!

洪武三年,登闻鼓敲响,咱得知了你们在底下的各种胡作非为。

就定下了规矩,立下了铁碑,让你们咱定的条例都给记下来,不要再犯。

对你们说铁碑立下之前的那些错误,不论是谁,全部既往不咎。

后面不可再犯。

否则绝不轻饶。

可是你们,却把咱的话都给当成了放屁!

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还它娘的变本加厉!

前有李善长这些狗东西在中都城上做威作福,草菅人命!

现在又有你德庆侯廖永忠,大肆贩卖私盐,目无王法!

都做出了这些事了,还振振有词,还它娘的各种委屈!

就你们做出来的这事,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委屈个逑!

说咱飞鸟尽,良弓藏!

说咱狡兔死走狗烹!

说咱敌国破谋臣亡!

就你们做的这些事,怎么让咱和你们一起好好的走下去?

你说!!”

朱元璋双目喷火。

说到后来,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廖永忠的头上。

将廖永忠踹的跌坐在了地上。

把廖永忠的哭声,都踹的停止了。

“臣,无话可说。

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玩命厮杀,如今就不能享受享受了?

上位您当了皇帝,儿子个个封王。

我们这些流血卖命的人,过上一点好生活怎么了?”

“你怎么个逑!!”

朱元璋怒骂一声,又是狠狠的一脚,对着廖永忠的脸就踹了上去。

下脚极重。

牙齿都踹掉了两颗。

廖永忠却面不改色。

似乎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

深吸一口气,朱元璋努力的压下自己立刻动手把廖永忠砍死的冲动道:“小明王的事,除了杨宪之外,还有谁对你说了。

杨宪有没有给你说别的?都是谁指使的?”

“哈哈哈……”

廖永忠笑了起来。

“说了半天,不还是因为小明王之死,让你记恨上了我,看我做什么都不顺眼。

还在那里假惺惺?

现在如何?露出真实的目的露出来了吧!

有杨宪和我来背这个锅还不行,你还要找出更多人来!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上位,这件事儿参与的人多的很!

至于是谁……上位您本事大,您自己找吧!!”

廖永忠说罢之后,又哈哈笑了起来。

气的朱元璋拎起一把椅子,对着他的背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手中椅子都给砸散架了,廖永忠却不见有丝毫的服软。

依旧在笑。

乱世之中杀出来的人,尤其是廖永忠这种悍不畏死的猛人,脾气上来了,很多事都敢做。

尤其是这么多年下来,廖永忠对于朱元璋也了解颇深。

自己被今日被朱元璋喊到这里后,朱元璋又将那些奏章砸在自己脸上后。

他就知道,自己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那便也索性不求饶了。

直接硬杠到底!

把心里面那诸多委屈,全都给说了出来。

如此就算是死了,那也能得到一个痛快。

况且,也不一定真的就会死。

毕竟自己还有免死铁牌。

无论是装怂还是硬刚,都是这么一个下场。

为什么还要再接着委屈自己?

“把廖永忠给咱拿下!!”

朱元璋打散了一个椅子后,出声喝道。

已经带着一些人,在外面守了好一阵儿的刘英,闻言立刻就带人冲了进来。

把廖永忠按在地上带走。

看着那被带走的廖永忠,又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想想廖永忠所说出的话。

朱元璋太阳穴突突直跳!

无边的怒火,直往心头涌!

“来人!”

他出声喊到。

马上便又有一人进来了。

此人为亲军都尉府右都尉曹秀。

“立刻围了德庆侯府,去抄家,查找罪证!

所有书信往来,全部都给咱带回来!”

朱元璋声音冰寒的说道。

曹秀心头忍不住颤了颤。

马上高声领命。

迅速点起人手,朝着廖永忠家而去……

……

当曹秀带着众多亲军都尉府的人,来到廖永忠家时,很多人廖家人,此时全都傻了眼,心头狂跳!

虽然在廖永忠被喊去皇宫见上位之时,不少人心里有些担忧。

怕廖永忠闹出什么乱子来。

可却没有想到,后果竟然如此之严重!

这才过去了多久,居然直接就要抄家了?

有几个廖家之人,还想有所反抗。

但刚有所动作,就被亲军都尉府的人直接诛杀!

廖权见此,立刻呵斥住曹家的家丁护院,不要他们再有任何的乱动,任由亲军都尉府的人抄家。

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虽然在他爹前去皇宫后,他就把一些东西藏了起来。

一些该烧的书信也烧了。

可时间太短,根本就来不及毁完……

……

朱元璋坐在武英殿内,太子朱标已经闻讯赶来。

对朱元璋进行劝说。

神色显得有些着急。

他也没有想到,他爹这次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直接就把德庆侯给拿下了不说,还要抄家!

这可是大明开国这么多年以来,父皇除了因为中都城的事,对李善长动手外,又一次对这些武勋们动手。

而且还是德庆侯这样一位功勋卓著之人。

这德庆侯,要比李善长的下场还要凄惨。

最起码李善长没被自己父皇下狱,更没有抄家。

“标儿,别劝了,廖永忠罪有应得。

且看看从他家里面,都能搜出什么东西来吧!”

朱元璋转头望向朱标说道,声音显得低沉,又带着愤怒。

朱标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住了口。

只希望廖永忠能够放明白一些,别真把有些事做的太过分了。

不然,没人能保得住他!

而他,也很有可能会成为大明开国之后,被斩杀的第一个位高权重的勋贵……

……

亲军都尉府出动,德庆侯廖永忠被抄家的消息迅速传开。

中书省里,胡惟庸得到这个消息后,心里面已经乐开了花。

这事儿,果然和自己想的一般无二!

刘伯温死定了!

……

诚意伯府,刘伯温握着笔的手抖了抖。

纸张上面顿时染了一片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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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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